【鸣佐】远行客·章十-风雷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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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人的通灵兽送回来的？”

春野樱停下了收拾着满桌文件的手。木叶已经愈发地寒冷起来，窗外铅灰的密云大概又在酝酿一场暮雪。刚刚推门进来的奈良鹿丸将竹筒递给她的右手尚丝丝地透着寒意，她接过去，回身为突然造访的火影辅佐倒上一杯热茶。

“听说中毒的人情况有些好转了？”奈良鹿丸的目光落在桌上摊开许多份的病历表上，连日来由于火影不在村里而带来的额外操劳使得这位向来不太有精神的辅佐愈发显出疲乏的样子。他就着被热水蒸得温暖的杯子呼出一口雾气。

“是。”她说，“还好救治及时。从目前的情况看，凡在岚之国停留愈久便中毒愈深，这当是不错的。只是我仍旧不明白，岚之国这样的地方到底为什么做这种事情？”

“谨慎一点总不是坏事——虽然麻烦死了。总之先看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那家伙特地遣通灵兽送回来，大概是发现什么线索了吧。”

“明白了，这就去。”春野樱说着朝办公室的门口走去，细白而指尖已经生了薄茧的手微微捉紧了竹筒。拧开门把手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了头，正对上奈良鹿丸皱紧的眉宇。已经好几个夜晚在材料室与化验室度过的医疗部长眨了眨眼，俏丽的笑容充满了令人鼓舞的热忱，而被这温柔与热忱拦在后头的某些算不得欣喜却也并非沉重的情怀，却是她与奈良鹿丸都曾体味过的。

“总觉得我们的七代目，一天一天地更加可靠了呢。”

走廊上灌满了冷风，间或带起医用推车的轮子碾过大理石地板的声响。辘辘的震颤仿佛带有特殊的节奏，一拍一拍正与她的脚步相合。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这般熟悉而幽微。

而她口中一天一天可靠起来的七代目火影，这时节却愕然地站在岚之国某处旅社房间的桌前，既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友人的疑问，亦无法说服自己的认知了。

——“可是一直以来拼命要成为火影的人不是你吗？”

最终是宇智波佐助打破了沉闷。

“这世上关于你的传闻太多了，”他起身去整理皱成一团的床铺，还未来得及出手就被另一个人抢了先，“到这里之前，即使是我这样居无定所的流浪者也总时常听说，木叶的七代目火影拯救世界励精图治什么的……好像前一阵子才联合五大国忍村要签什么公约，据说风光得不得了——和你寄来的信里的漩涡鸣人完全不一样。”

他对着友人埋头收拾的背影缓缓地说道，不出意外地瞥见那人的双手随之一滞。

“不过现在可以确定了。”

漩涡鸣人背对他的挚友，而对方清冷从容的声音刺激着他弓起的脊背，宇智波佐助接下来的话让他无端地想起孩提时候这人被白的飞针扎成染血的刺猬，眼角渗泪偏生还艰涩地抬起来，而最终也没能碰到自己脸颊的手。他后来未尝没有猜测过这只手的触感，并且是数次的，在忍者医院的天台，在终结之谷的水面，当大雨落在残断的石碑与他的肩上，冰冷辽阔的雪要将呼吸扼止，荒烟弥漫的废墟里鲜血流过扬起的嘴角——紧接着时空旋转，夕阳温柔地沉入远去的流水，坐在栈桥的少年身上落满了霞光。

“吊车尾的。”

所谓“十年”究竟是多长久的时间呢？他想，大概就是对着来自某人的同个称呼从跳脚到习惯、再从习惯到怀想所花去的光阴的总和。漩涡鸣人隐约听见了来自己身的低低的笑声，他知道这样的笑声是宇智波佐助不曾听过的。将宽解、无奈何与轻微的调侃掺砂一般揉在笑意里，这是这些年来才逐渐养成的习惯。飞扬睥睨、爱憎分明如宇智波佐助，怎么会允许从他那里承受到这样混沌的态度呢。果然宇智波佐助的话头止住了，并不十分宽敞的屋子里单剩下窸窸窣窣的布料綷縩。

“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佐助。”漩涡鸣人将床单的最后几道皱褶抹平，语气轻快了一些，回身顺手抓起桌上大概是友人准备的食物塞进嘴里。小心翼翼地探查了大半天连带着战斗中毒与晕倒，醒来后又只喝了两杯茶水使得他的胃有些难受，而从舌尖蔓延到整个口腔的红豆沙的甜味却是出人意料且温厚的。他诧异地看着对方，终于真正地笑了出来。

“只是地名加上‘勿念’两个字我可是看不懂啊我说。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

宇智波佐助望向窗外，从二楼可以远远地看到暮色里的连山与山脚苍翠的树林。再远一些碧蓝与朱红交融闪烁的所在就是海洋了。

“去过了许多地方，见到了许多以往不知道的事物，遇到许多人。”他有点艰难地措辞，毕竟已经很久不曾与人认真地说起自己的事情了，“……偶尔给你写封信？”

“你也知道是‘偶尔’啊……”

“漩涡鸣人你是要抬杠吗。”

被点名的人显然为对方的气势震慑，慌乱地将最后一口食物咽下喉咙。

“哪敢哪敢……只是你眼下这样子，”他别过脸去而将目光悄悄地投向对方空空的左边袖管，“又是一个人，我也还是会担心的啊我说。”

“呵，眼下到底是谁更让人担心，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吧。”

“都说了我没事——”头脑似乎清醒了许多，身体也不再如同先前那般迟钝，然而查克拉仍旧仿佛飘往虚空的烟雾一般无迹可寻。漩涡鸣人恼火地打断了对方，心底对“中毒”的疑惑却忽然被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另一个念头打断了：“等等你刚才是说了‘担心’两个字吗？”

“我……”宇智波佐助语塞，继而飞快地避开蔚蓝明亮的注视，自顾自灌了一大口茶水，“没有你听错了。”

白净的肤色沾上一点热度，微微的烧红便是显而易见的。作为忍者之中的翘楚，漩涡鸣人这点观察力倒还不曾丧失。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这份突然降临的愉快究竟是从何而来，但他知道他大概好久没有这时节的鲜活与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