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列传

这是一个子博,堆一点鸣佐文

本来是和暮月雨(@银河龙骑士) 练笔用,所以也存了一些小雨的文(标明作者的)。

【鸣佐】为了忘却的纪念

今天是国际博物馆日,希望大家看过之后都喜欢上博物馆(你真的不是黑?

今年的主题是“博物馆与文化景观”,虽然离题万里但我的确尽力了orzzzz查一查“文化景观”的意思就能知道这里的文化景观是说整个木叶和忍者们的生活本身。

原作向,火影x暗部部长,时间线和这个子博发过的大多数火影x暗部部长/火影候补x暗部骨干的原作向小短篇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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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博什么,博物馆?”

       七代目火影手一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顺势蹦出了几个乱码。他有些犹疑地重复着这个显然十分陌生的词语,直到办公桌对面的下属接过话头。

       “是,这也是顾问团讨论出的最优方案,还向文教系统的干部们征求过意见。”干部模样的上忍收颐颔首,将报告书呈到他们火影的手上,“以目前的形势看,砂忍和岩忍已经笼络了不少势力,云忍最近的举动也很古怪,大名又越来越倚重木叶。总之,单纯从外交渠道重申木叶无意引战的立场很难获取信任,这是再明白不过的事实了。”

       “这些我知道,”漩涡鸣人皱着眉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纸缘,“可是这和修建四……四战纪念博物馆有什么——”

       “文化宣传可是最有效的软入侵,呸,自白书啊!”一秒钟前还神色恭敬言辞板正的下属蓦地里激动了起来,惊得他上司猛一激灵,“您看,今年是四战胜利20年,如果能在木叶选址修建四战纪念馆,这不是向全忍界表示我们抵制战争爱好和平的最好证明吗?本村虽然一直存在慰灵碑的传统,但是时代在发展,观念在进步。博物馆集收藏、教育和展示功能于一体,进可展望美好未来,退可回顾峥嵘岁月。放到当下恶劣的外部环境之中,温柔一点可以展示木叶忍村的光辉形象,强硬一点可以用先烈们的赫赫战功糊外头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跳梁小丑一脸——”

       他的声势过于浩大,以至于见惯大风大浪早就处变不惊的七代目火影都因不明觉厉而难得地语气踌躇:“你、你可以先从桌子上下来……以及有这么厉害吗我说?”

       他下属嗖地跃回地面,红光满面地保证:“必须有。”

 

       “所以你就纵容这帮混小子胡闹?”

       “也不能算胡闹吧我说……?仔细想想他们分析的好像还挺有道理诶。”

       与他并肩而行的男人不置可否地扬起下巴。随着初夏的热风,有几缕鬓发扫过唇角耳畔。漩涡鸣人侧头看去,恰好望见这人眼里略带嘲讽的笑意。

       “哼,不过是拐弯抹角的耍花腔罢了。”

       他们村的暗部部长大人如是总结道。

       “好好好是是是。”

       在这种不很重要的名实之争上他向来没什么脾气,更何况说话的人是宇智波佐助。七代目火影揉了揉因加班熬夜太久而酸胀不已的眼窝,换上一副讨好的神色:“所以这不是请你一起来讨论讨论吗。”

       宇智波佐助横他一眼:“都同意了还讨论什么,或者你以为暗部最近很闲吗火影大人?”

       “是讨论选址啦,选址。”因为对方的言外之意而不由赧然的金发火影硬着头皮老实交代,“他们提了几个地方,说什么让我指定。这不是要命吗我哪里懂这个啊。”

       “……”

       宇智波佐助沉默着试图用眼神表达所以你到底是哪根筋搭错才把同样不懂的我从办公室拖出来啊这样的长句,惜乎话到一半就被对方忽然放大的既夸张又傻气偏偏还屡试不爽的笑脸卡了个正着。

       高大的影岩下头,已经三十七岁的七代目火影毫无自觉地当街卖萌,御神袍在身后哗哗鼓舞,鲜明极了。

       “帮帮忙嘛佐助助助助——”

       然后就吃了一记爆栗,意料之中,一如既往。而对方到底也没说出个不。

 

       尚不及满世界聒噪起来的蝉鸣幽微地蛰伏着,为白金色的阳光所穿透的空气仿佛在溶动。

       他们停在了一处熟悉的建筑前头。

       “忍者学校?”

       宇智波佐助微眯缝了双眼,向身边的人投去近乎求证的目光。

       漩涡鸣人捏着手头那两页从博物馆筹建报告书上复制下来的选址提案,烈日下的白纸黑字明晃晃地,教人无端眼晕。

       “——准确说是旧址。”他最后干脆选择了棒读,“忍者学校旧址,始建于二代目火影在任期间,筹建初衷是确保忍者战斗能力和教育的稳定与效率,长期以来为木叶忍村培养了大量优秀忍者与后备战力。佩恩事件中,忍者学校破坏严重。但由于其旁的火影楼彻底塌毁,忍者学校曾短暂地作为火影、各部门负责人及高层的临时指挥中心。今所见之主体建筑系其后重建……重建什根本就是地狱修行啊我说!后来连小李都干不动了,扛着三捆木板啪一下连人带木头摔在地上,刚沾地就睡死过去还说什么青春就是连明天份的建材也一起扛完的梦话。那段时间超级辛苦不说连拉面都吃不到——一乐大叔说他们店被佩恩那混蛋第一发地爆天星就砸中了,汤头啦食材啦统统压在废墟下头,半个月以后才勉强凑齐家伙什开了个流动小摊,喝到汤的时候简直感动到哭啊呜呜呜呜!”

       烈日下的旧校舍很是沉默,它门前的宇智波佐助也就随之沉默。漩涡鸣人这才意识到说好的棒读已经一溜烟拐去了忆苦思甜——而且眼下正听他单方面倾诉的对象对那一段往事根本连最初的印象都没有。他讪讪地刮了刮鼻子,半晌终于想起强行拐回前文的棒读:“咳总之……由于生源扩大、交通及安全等因素,忍者学校于第七代火影就任第五年服从规划迁至今址,旧址空置至今。”

       他说着推开染上锈迹的铁门,剧烈的嘎吱声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前几年木叶旅游业刚兴起的时候偶尔有观光客自火影楼前眺望影岩之余顺便进去看看,无奈实在不得趣,多半悻悻而归。因此这地方虽然空置已久,但幸而有人定期打理,倒也算是齐整。进了门,平整的空地正是当年的练习场,一旁木桩上驳杂凌乱的手里剑伤痕毫不遮掩地宣告着初学孩童们往复因循的稚拙。再往前就是并不很高的教学楼,窗户关得严实,透过落上一点灰尘的玻璃可以依稀眺望里头淡绿的推拉门教室前方的黑板。

       漩涡鸣人已经有七年不曾到过这里,宇智波佐助更不必说。空荡荡的练习场上只剩下两个人与一排木桩的投影。倏忽一只燕雀自近旁的树丛中钻出,扑棱棱掠过了远处的高墙。

       “这地方……要拿来改做纪念馆吗?”

       七代目火影踌躇未决,既想象不到这曾经熟到过分、而终于被时光捐弃的所在未来可能成为的样子,也构造不出选或不选这片所在的理由。

       “总觉得有点可惜啊……拆掉或者改建什么的。但想想忍者学校搬去南面之后这里一直空着,现在能重新用起来好像也挺好。”他有点矛盾,埋下头盯着双脚之间的土地与土地上的影子,忽又岔开一句,“诶对了我们还在这片空地上交过手呢。”

       宇智波佐助不知道是该先纠正他是自己单方面碾压而不是双方交手,还是该嘲讽他这算什么你还在那后面的教学楼里啃了我一口呢。反复的结果自然是这两句话都只在心底冒了个头就重新沉没,而他已经开始说正事了。

       “这里不行。”暗部部长抬眼望了望近在咫尺的火影楼凝肃了神情,“当年忍者学校搬迁本来就有考虑到这方面因素。纪念馆的进出人数太大随意性过强,很难有效监控。一旦混入危险份子你想过后果吗?”

       他的视线顺着火影楼向上,最后落在那后头的影岩。漩涡鸣人循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心下一凛,冷意瞬时浸透了脊梁。

       “是啊。”他与宇智波佐助对视一眼,语气不自觉地低沉下去,“顾问团和干部们……不知道这些事情。”

       影岩所在的山体里的一切一旦暴露,只怕再有十个纪念馆都不够自辩,更不必提什么文化宣传与软入侵。宇智波佐助之前不无嘲讽地下的“耍花腔”的定义,说到底他心里也是十分赞同的。

       “那走吧。”

       宇智波佐助回身就要离开,动作利落得漩涡鸣人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少年时候在这里修行学习吵架乌龙喧喧嚷嚷摸爬滚打经历过的一切。而这怀疑又使得后者莫名生出些不满的情绪。说时迟那时快,漩涡鸣人趁人不备自后方一把勒过了前方黑发人的脖颈。

       “小佐助你啊,是不是太绝情了点?”他故意压低嗓子企图从气场上恫吓对方,右手一挡正好格住对方下意识就向后捣去的胳膊肘,“这么多年没来了好歹稍微表示点留恋啊,你这么始乱终弃你家那位知道吗?”

       话音未落他怀里砰地炸开一团近乎影分身消散的雾气,漩涡鸣人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双手之间切实可感的身体便滑脱了控制继而消失不见。下一刻宇智波佐助的剑鞘硬邦邦地戳着他顶头上司兼他家那位的腮帮子,而剑鞘的主人自唇角泄出一声冷笑。漩涡鸣人听见身后轻捷的脚步声一点一点逼近,另一侧的耳边随之吹进了薄薄的气声。

       “忍术中有一种挣脱术。”战场上凌厉不可方物的暗部言辞简洁而意味深长,“学着点吧吊车尾的。”(注)

       

       七代目火影顶着左颊上硬物留下的红印,略狼狈地将刚才调戏未遂反遭教做人的对象领去了下一处选址建议的所在。

       事实上才刚走到半路,带路的人就成了宇智波佐助。这地方他比对方熟识太多,尤其在进入树林之后,作为这块土地道义上的最后一位继承人,他轻车熟路地从高低蒿草间辨识着幼时走过许多次的捷径,倒给两人省下了不少脚程。

       曾经鲜亮的鸟居早就斑驳了漆皮,年久失修的石阶裂缝间密密匝匝地填充着野花,高处小小的木建筑连屋顶上都隐约透出狗尾草绿茸茸的毛边。

       宇智波佐助环视着周遭蓊蓊郁郁罕有人迹的丛林——也是木叶发展至今周边为数不多的几片丛林之一,终究是忍不住发了问:“他们怎么想到这种地方的?”

       “呃……”被问到的人哗啦啦翻着文件上下求索,“哦这里:南贺神社,始建年代不可考,与其周边之林地同属宇智波一族私产,宇智波一族罹难之后暂由三代目火影接管。宇智波佐助离村期间神社及林地全面封锁,四战后交归本人。‘真红之日’后,经本人同意,将其所有权与使用权移交七代目火影,作为木叶忍村之公共财产。其所在地位于木叶外围,风景优美,建议将神社原址修复并增加陈展功能,林地归入建设控制地带加以适当开发,活用文化遗产及其环境,引导周邻地区交通及产业发展。……什么啊这帮家伙。”

       宇智波佐助了然:“这算盘打得倒响亮。”

       “你同意吗?开发这一片树林什么的。”

       “什么叫我同意吗,”对方凉凉地扫了他一眼,“你刚才读过的,所有权与使用权移交七代目火影了,公共财产问题不在暗部职权范围内真是抱歉啊。”

       若是二十年前刚刚经历挚友失而复得战而言和这等人生大事的十七岁的漩涡鸣人,多半会怀疑这人在闹别扭说气话,然而现在说着这话的是三十七岁的宇智波佐助,而站在他身边老老实实听着的是早就跟他一起从不可说的想望与看不见的战斗中一路走来的三十七岁的漩涡鸣人。因此七代目火影几乎是立刻气急败坏地喊了出来:“你哪能这么不负责任地甩锅赶紧帮我想想啊我说!”

       南贺神社中的石板早在四战之后就直接交给了当时正在代理火影的旗木卡卡西,眼下这地方空剩了凋敝的神社屋宇与满眼的葱茏绿意,也合当好好整顿一番。宇智波佐助的神经在做出“没有威胁”的判断后基本已经松到懒得再为无所谓的小事所牵动的地步,听到对方跳着脚的抱怨时也只不过笑了一笑,带着点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幸灾乐祸。

       “无所谓,”他不咸不淡地开了尊口,“不过我听说你们以前在这地方搞过什么试胆大会?”

       “啊?”当事人被问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就把孩提时代乱闯私人领地的黑历史交代了个通透,“是说小时候吗?当时那帮混账根本不带我玩啊,结果我自己跑去吓唬他们啦嘿嘿嘿!第二天那谁没来上课你忘了?——因为被我吓晕啦传说到中午才醒过来呢。”

       宇智波佐助看着对方眯眼笑起来的狐狸脸与眼角浅浅的几道细纹,暗暗地想你这人幼稚不幼稚,话到嘴边忽然换了套路。

       他接着问道:“那之后你还来过吗?”

       漩涡鸣人点点头:“有啊。在这里看星星,星星会变得特别大,伸手像是能摸到的那种,还看见流星了啊我说。”

       “唔,”宇智波佐助也便点点头,“但这地方好像后来应该全面封锁了才对?”

       “咳咳咳不是那个……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漩涡鸣人闹了个大红脸,堂堂七代目火影顿时成了在失主面前被抓包的小毛贼——虽然这位失主早就成了他家那位。他局促着不知如何是好,但有话直说的忍道使得他最终不受控制地闭了眼梗起脖子老实认罪。

       “那时候你不在村子里,除了去你家修修补补之外在这里也稍微能觉得你就在身边啊我说。”

       回答他的是黑暗中的一片草木清芳,与隐约宛转的啁啾鸟鸣。

       “佐、佐助?”

       漩涡鸣人的眼睛还紧紧闭着,且夫一着急就愈发忘记睁开。他待要向前伸出手去,却有另一只手在他有所举动之前划过林间的静寂,捧起他的左脸。

       唇上微凉。

       某种意义上自行闭目塞听的七代目火影开眼睛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对方莫名戏谑的眼神与描摹着音节形状的嘴唇。

       三秒钟之前趁人不备偷袭得手的暗部部长轻描淡写地:“你的命似乎挺大。”

       “嗯……嗯?”

       “这种事外人本来也不知道,难怪会提议这里。”宇智波佐助做沉思状,“这里属于宇智波一族以前,听说曾经是一片古战场,下面埋葬着数以万计的战死者。小时候族里的前辈不让我们晚上到林子里来,说是因为厉鬼对小孩子的精气非常敏感,听说过去有小孩因此被带到地下。”

       身边刚还一脸温存的七代目火影顿时僵死了神情。

       “什……”

       号称一张白纸的黑发人反倒自己摇了摇头:“虽说缺乏证据,但总之传说就是这样的了。”

       他看着对方仿佛褪了色的脸再接再厉:“这里建成纪念馆之后你还会来的吧?”

       “这种地方必须驳回啊我说!”漩涡鸣人毛骨悚然地晃着手上的选址说明,视线瞥过那上头密密麻麻的文字标点,忽然有了新发现,“诶等等后面好像还有附注哦。”

       他盯着翻页之后那几行小字,几乎是始料未及地睁大了眼睛:“另,宇智波一族早年为木叶忍村之建立贡献卓著,后因种种因素酿成族灭之惨剧。但其余裔四战之中多方协助忍联,战后为木叶及忍界之发展出力良多。‘真红之日’虽利弊互见,参毁不一,但宇智波一族之往事实为沥血之鉴。四战始终,皆与宇智波一族关系密切。选址此地,既是纪念,亦为警醒。”

       他的余音落进宇智波佐助的耳朵里,再顺势向下重重砸在心上。他原本不习惯做出表情,幽深的黑色瞳子这时候只好愈发幽深,而寻常时候难得开合的薄薄的唇却不受控制地张开了很小的幅度,并且随着漩涡鸣人看向他的眼神而微微地颤动着。

       “佐助你看,”漩涡鸣人捏紧了手里那两张打印纸,綷縩的摩擦声提醒着他这实感如此清晰,“你看,前几年闹到那种地步的事情,可是这条路走到现在,并没有白费功夫。”

       宇智波佐助看着他攥起来复又松开,最终牢牢攥成拳头的右手,皱得一塌糊涂的纸面,与那上头沉甸甸的字句与情感。他缓缓地吐息,温热的心脏在胸腔里规律地、平稳地跳动。

       “不错。”他说,声音很低,包含着温和的心意郑重至极,“我们正是为此存在的。”

 

       话虽如此,南贺神社也终于因为某位重要人物的某种不可说的弱点而排除在博物馆选址方案之外了。

       他们从林地出来,又依照选址提案中罗列的地点一一找过去。昔日灯红酒绿的温泉街已经成为远近闻名的旅游中心;几经损毁而逼狭不改的旧巷陌仿佛从未终止过往来的吆喝与主妇们的闲谈;原本是一片郊外荒地、战后才开发出来的居民区早在二十年的时光中沉淀了生活与辛苦的蕴藉;而其本身即鲜明地标志着新时代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地矗立着,戴或不戴忍者护额的孩子们笑闹奔跑,明亮的跳脱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

       跋涉过万水千山的双脚踏在厚重安稳的木叶忍村的路面上,历见过鲜血、死亡、绝望、新生与光芒的眼睛将许多既彼此无涉又确乎相关的平凡人与普通事收进视野。无限广远的过去与无尽浩瀚的未来都牵系在这样的路面与视野,在生长着繁衍着改悔着前行着的“当下”。然而“当下”是鲜活的,像起伏的脉搏,无声的呼吸,并且紧握在他们的手里。

       最后他们在金红的夕照中听见了绵亘磅礴的水击。

       “太远了。”宇智波佐助率先表态,“当年这可是边境线。”

       漩涡鸣人挠了挠后脑:“其实刚才已经把所有选址提案都看过了的说。”

       他一松手,早就随着到处奔波而凌乱不堪的纸页经风一刮,飘摇着跌入了瀑布壮阔的水幕里,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乱丢纸屑破坏环境的七代目火影迎着他家暗部毫不掩饰的鄙夷眼神,语气倒是豁达自如:“走了这么多地方,忽然想到也该过来看看,就来了——果然好久不见啊我说。”

       宇智波佐助不为所动,背后水声响彻天际,震得漫天流霞都颤抖起来。

       暗部部长公事公办,视线冷漠,语气不善:“所以你拖我翘了一天班想过后果吗。”

       “埋伏在岩忍那边的探子这几天该回来汇报任务了,大名身边有人要清理,之前处理的高层里还存在乱党,甚至可能与其他势力相互勾结,可是剿灭策略好像还不够周全。另外大大小小的暗部日常事务也积压了不少,虽然佐井会帮忙处理但有几样是佐井也不能决定的,需要部长大大回去亲自拍板。对了那之后还得再递交七代目,因为这些内容只有双方达成共识没有矛盾才可以执行,否则七代目跪两天搓衣板事小但万一干扰到整个计划那可就罪过大了啊。”

       出乎他的意料,身边上一秒还仿佛自顾自眺望着飞流急湍的金发火影忽然优哉游哉地接过了话头。漩涡鸣人仰起的脸与下颌为朱红流漾的夕阳所笼罩,比战场上耀眼的金橙色查克拉外衣柔和了几分,却仍旧明亮地透着暖意。

       “总之后果很严重,对吧?”

       漩涡鸣人看着他的暗部漆黑的瞳子,那里头有什么情绪明灭了一刻就消于沉寂。他于是用目光勾勒过对方的眉眼,脸颊,削硬的肩,与左侧空瘪的袖口。风里染上些薄暮的凉意,将那空空的袖口卷起来向后翻飞不息。

       在宇智波佐助的身后,当年雄踞于瀑布两端的雕像早已消弭了形迹,破碎狰狞的岩体日日为水流冲刷着,好像伤疤愈合,冻土苏生,或许再过一些时日连棱角也会打磨得圆滑。山川不言,挟裹着掩埋着人间的悲喜冷暖。然后寒来暑往,光阴竞渡,年少轻狂的孩子长高长大,飞扬跋扈的抱负抽穗拔节,创造历史的人物归于历史,追逐传说的身影成为新的传说。

       那之中有漩涡鸣人,有宇智波佐助,有飘散在战争与信仰中的亡灵,也有许多各自勇敢地、卖力地活在这世上的人们。

       “少开玩笑了。”宇智波佐助轻哼一声,毫不客气地打断对方愈发沉重起来的形容,“不过是些琐碎的小事,你瞎操的哪门子心。”

       “哇哦不愧是忍界最强——之一啊我说。”

       漩涡鸣人过于夸张的感慨并没有影响他的判断,他想了一想,单刀直入地戳中红心:“你在犹豫。”

       “……”

       这一次七代目火影长久地沉默了。

       “因为四战?”

       “……不全是吧。”漩涡鸣人重新望向高处破损的山岩,那一处奔腾的白浪边缘闪烁着淡金的轮廓,“不过我在想,提案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有它原本的意义,如果为了纪念而扼杀它的本身,那么这地方岂不是太过悲惨了吗。再说,原本高层们提议设立四战纪念博物馆的时候,是想纪念些什么,这些纪念又是为了什么呢?”

       宇智波佐助没有回应,漩涡鸣人也就接着说下去。

       “这件事是因我们坚持至今的道路而起的。但是这条道路同样造成了流血牺牲,与四战那时候,和之前的所有流血牺牲没有什么差别。我不后悔,也并不怀疑这条道路。只是……”

       “是为了忘却。”

       他踌躇着好像难以表达这一日之中因着怀念、慰藉、追忆、沉痛与执着而混杂交错堵在心口的情节,然而正是在这样胶着的踌躇中,他听见宇智波佐助忽然这样说。

       “是为了忘却的纪念。”那声音像是阳光下透亮的冰,浸过艾叶的酒,古井里的星星,“为了结痂的流血,为了新生的牺牲。”

       “……”

       漩涡鸣人仿佛僵硬了一刻钟,继而沉毅了神色抬起头来。宇智波佐助也只是沉默。他们并肩站着,面前是铺天盖地的激浪狂澜,正照见他们所经历过的,且正在经历的一切。

       暮色四合的天底下,幽暗的夜的影子终于逡巡着吞并了朱红的夕光。天边残存的一抹淡紫色温柔宁静,而自那后头逐渐点亮起莹白的星子。隆隆的水声在迟暮之中愈发壮阔雄浑,终焉之谷并不是孕育梦想的地方,也从来不是埋葬梦想的地方,可是它一次次见证觉悟与决意,好像什么冥冥中注定同归的殊途。

 

       “不过你有一句话说得倒不错,”后来宇智波佐助忽然想起什么,隔着满桌文件档案与浓浓的茶叶雾气,冲茶几对面同样因为翘班一天而不得不把当天残余的工作打包回家点灯熬油的七代目火影顺口提起,“那些地方原本都有各自存在的理由,如果为了纪念而扼杀那理由本身,倒也确实太悲惨了点。”

       漩涡鸣人抓着笔连字都快要写不利索,刚咕哝了一句好好好是是是就扑通一声睡倒在面前的卷轴里。

 

       两个星期后暗部部长去火影办公室提交例常报告时,极无意地发现了一件奇事。

       “刚才那人是谁?”趁他家火影飞速浏览报告书的空当,宇智波佐助漫不经心地道,“他出门前仿佛在瞪我。”

       “别闹整个忍界都找不出这种壮士好吗?”

       “我说真的。”

       “宇智波大大我跟你讲这么敏感要不得……诶?”七代目火影盖章签字完毕才回过神来,电光火石间一拍大腿,“哎呀呀那家伙的话还真有可能诶我说!”

       他感慨万端甚至有些敬服地解释道:“那是顾问团的人,去年鹿丸推荐的,说虽然麻烦但兵行诡道很有一手。对认定的事情特别执着,我把本来同意下来的博物馆建设提案又否掉了,他当然不会给你好脸色看啦。”

       “……”宇智波佐助顿感槽多无口,何况他本来也懒得说话,这时候只好抓大放小,“和我有什么关系?”

       办公桌后头的七代目火影笑得人畜无害:“因为人家智商190,而我是跟暗部部长一起去考察选址的。”

       他险险躲过一记扑面而来的须佐直拳,背后贴着明亮的窗玻璃站好不动了。

       暴涨的紫色光芒堪堪贴在他的鼻尖,漩涡鸣人心有余悸地坦白从宽。

       “我跟他们说比起抹杀某个地方原本的意义而去修建博物馆什么的,不如设置四战胜利纪念日啊。纪念日的时候各个忍村彼此开放一定程度的内部参观,举行民众联谊的活动,去实现真正的纪念。何况博物馆是有限的,而木叶和忍界的大家历经战争为了各自的忍道奋斗至今这件事本身,就是最有力的自白书了吧。”

       宇智波佐助听在耳里,神色慢慢地松动下来,终于一眨眼收了神通。贴在窗户上的七代目火影终于得以溜回椅子里坐定,望着他家暗部快要走到办公室门口的背影没由来地追问了一句闲话。

       “说起来,如果不会抹杀原本存在的意义,佐助觉得选在哪里比较好呢?”

       “这问题没有回答的必要。”

       “只是闲聊啦,说说看不也挺有趣吗?”

       黑发的暗部回过头来,正如每次不得已而又无所谓的应付的样子,那是漩涡鸣人无比熟悉,也无比珍视的。

       “这里,”他说,“每个人都奋力活着的地方。”

(全文完)

注:好像台版的翻译和腾讯漫画的翻译不一样,窝用的是腾讯漫画的翻译,出自火影漫画第3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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